□ 王福建

（一）

延长小城的春天来得迟。

翠屏山的绿，是这座小城春天来临的信使。

这一天，走过雷家滩桥头，蓦然抬头，终于发现翠屏山彻底绿了。远眺翠屏山的绿，这生机勃勃的绿色，特别的亮眼，与县城其它山峁上浅浅、淡淡、隐隐的绿色相比，她像一道绿色的瀑布从山顶流泻下来。近看翠屏山的绿，这别有情趣的绿色，让人满眼都是清纯的绿、油亮的绿、秀美的绿，柔柔的，嫩嫩的，没有一点儿杂色。

翠屏山的绿，达到了一种极致。它的绿，是一种鲜嫩的绿，是一种蓄势的绿，是一种希望的绿。总是那样，不浓不淡，不溢不欠。这道绿色瀑布，不同于仲夏时节翠屏山满山耷拉着、卷曲了的叶片苦苦与干旱抗争的样子，也不同于深秋时节翠屏山遍山黄叶耀眼、生命盛极一时的样子，更不同于隆冬季节翠屏山整山草木处于休眠状态、任凭凛冽西北风呼啸的样子。如果把这绿作为一道写生的题目，就是请一名丹青高手，恐怕也难以将其完美地呈现出来。从某种意义上讲，这绿是一种物候物相淋淋尽致的张扬，这绿是谷雨节气快要来临的一个鲜明预兆。她的出现，让人好生感动，让人萌生希望。

桥头上，一位拉着玩童的老者，驻足凝望翠屏山的绿，给孩子讲述翠屏山名字的来历。从他的神情中，可以看出老人是被子女接到城里享受天伦之乐、颐养天年的。翠屏山的新绿勾起了老人对乡村农事的记忆，什么“春雨贵如油”，什么“好雨知时节”……在孩子的再三催促下，老人喃喃地说了声：山绿了，绿了好啊！便又汇入了熙熙攘攘的人流。

翠屏山的绿，不仅是一幅美不胜收的自然图景，更是无言地催促着忙碌的农民工，该是回去种瓜点豆、打理田园的时候了。这不，在翠屏山对面的汽车站院内，人头攒动，一片喧嚣。一道道忽闪忽闪、从地膜上泛起的白光，向将要开往乡村的班车方向飘过去，一件件鼓鼓囊囊、装满了各种籽种的行李包，正被装进乡村班车的后背箱。

翠屏山的绿色，与城区一幢幢楼房的靓丽，连同流淌过的延河水，描绘出一幅绿染小城、水润小城、人在城中的美好景象。

（二）

延长小城的河水是最为宝贵的。

这条名叫延河的小河，近些年来受到的善待就是最好的例证。

延河，被称为中国革命的母亲河。这条发源于榆林的周山、黄河的一级支流，在流入延长县境后，途中虽有岳口沟河、郭旗河、郑庄河和关子口河等支流不断汇入，但依然是一条流量没有增大多少的小河。她迈着不紧不慢的脚步，打量了一番两岸的高楼大厦和自然景色，在延长县老城区的南面、新开发的雷家滩商住小区的北面舒缓地转了个弯，继续向前流去。在退耕还林前延长曾多次发生过严重的春旱，致使延河水变得越发瘦小，甚至一度出现了断流。1999年起，人们开始敬畏大自然，善待大自然，保护生态环境，在延河两岸的山坡上实施百万松柏绿山城生态建设项目，以遏制水土流失、蓄住“天上水”。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，这是近些年来人们人们谋求与大自然和谐共生的新发展理念。从2016年初春起，延长县启动了延河综合治理工程，拉开了柔性治水、保护水生态的序幕。

在城区槐里坪段的延河河道里，县上实施了绿色打底、生态修复工程，新修的健身步道顺着河道不断向前延伸开来。每到炎热的夏季，这里绿草葱葱，鲜花盛开，整洁舒适，环境优美。早晨，人们在健身步道上散步、晨跑；傍晚，人们带着孩子在健身步道上纳凉消夏。在城区的西山洞段、张家园子段和雷家滩段延河河道里，县上建起了三处人工蓄水坝，一汪汪辽阔的碧水为延长这座小城增添了新的景观。在翠屏山石崖下的延河南岸，新修成的健身廊道，有五百多米长。近些年来，在修编《延长县志》的忙碌日子里，我只有极少的礼拜六、星期天的早晨或者傍晚，才能在延河边看看早春那清新的柳色，才能在冰融河开的水坝旁听听那高亢的涛声，才能在让人心旷神怡、花儿簇拥的延河边健身步道上散步，才能在翠屏山下、延河南岸的健身廊道中驻足仰看1927年延长知事王庆图题写、被匠人刻在岩壁上的“中山林”三个大字和“青山不老人如在、红树皆因血染成”的诗句。这红色的革命人文遗迹使我浮想联翩，眼前不断闪现出王庆图们在翠屏山上植树兴建纪念林——“中山林”，追随孙中山先生之“三民主义”，以及在其后中国共产党人前赴后继，力挽狂澜，进行艰苦卓绝的革命斗争，终于建立新中国的历史画卷。

延长县城南北有山、中间有延河，人们享受着小城这种山水相连、依山傍水的自然之美。延长县城有毛泽东同志旧居，有中国陆上第一口油井旧址，还有鲁迅师范学校旧址等诸多人文景观，人们享受着小城这种可圈可点、引以自豪的人文之美。因此种种，所以我深爱着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、充满幸福气息的这座山水之城。